第二十五章 1.29【一】

应付完省厅一边的协助工作后，陈明科和王诚立刻前往省工业大学，此时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七点半，驾车驶向省工业大学高明校区，实际上就是他们过来时候高速公路出口附近的一片城郊区。

距离上一次来这里也是五年前的时候了……自己在离开省会之前，最后去的地方，就是省工业大学。陈明科还记得那时候这周围还是一片不毛之地，商铺少得可怜，零零散散的公寓楼中间夹杂着低矮的平房，看起来像是乡下，最近的公交站从校门口出发需要步行七百多米……那时候的她刚刚考进这所学校的时候，有没有抱怨过环境的糟糕？陈明科的记忆中是没有的，她不是那种喜欢抱怨环境的女孩。

那天晚上呢？她对于自己始终没有回复到底有多少的抱怨？有多少的抱怨才会如此轻易地被那个恶魔给……陈明科有点不敢想了。

“头儿，是这儿吧！卧槽，还真是牛逼啊！”

听到王诚的叫喊，陈明科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已经到了省工业大学的门口。一晃五年过去，当年还是一片城乡结合区的校园周边如今已经建起了井然有序的街道与生活社区，而在自己面前的省工业大学大门内，在陈明科的眼前，赫然是一栋十多层高的大学图书馆。陈明科不由得感到唏嘘：“还真是变化挺大的！”

“怎么了，头儿，看你这说的有点不高兴啊！”

“没什么不高兴的，有变化是好事……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陈明科说着从副驾驶座上下来，关上车门。他朝着周围看了一下，立刻快步走向校门正对着的一条街道。王诚锁好车门后跟了上去，那是一条比较窄的小街，很多学生正陆陆续续地涌向那里，看起来是一条小吃街，隔着还有一段距离陈明科和王诚已经能闻到各种食物的香味了。

“嚯，现在这大学生生活过的还真是好啊，”王诚一边左顾右盼一边说道，“头儿，你吃点什么不？”

“你别问我，现在也不是吃东西的时候，跟我一块先去把要找的人找出来，事情办完随便你吃！”

王诚显得有些扫兴，但也只能乖乖听命。陈明科则一边躲避着拥挤的人群，一边观察着这些街边小吃店的招牌。很快，“金谷炒河粉”的招牌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还真是拿自己名字当店名……陈明科耸了耸肩，拨开小吃店门的帘幕，走了进去。空调吹出的热风扑面而来，同时是就餐的大学生们嘈杂的谈笑声。这是一间店面不怎么大的小吃店，主打的是炒河粉、炒面，看起来哪怕是在这条小吃街上，这家店也算是最受欢迎的一类了。

“来，两位帅哥，里面请，”一个瘦瘦的店小二见陈明科两人进来，赶紧招呼上来，“哎哟，真是抱歉，现在没座了，还麻烦两位稍等稍等，一会儿空出座位就……”

“我们不是来吃饭的，”陈明科打断了店小二的话，在店小二脸上的尴尬表情消退之前继续说道，“你们的老板是叫金谷吧？”

“那啥……找我们老板？”店小二一脸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老板在后厨呢，没时间说话啊……”

“你跟他传个话，”陈明科顿了顿，“1.29有新线索了！”

“哦……那，那行，两位先等着。”

店小二带着一脸疑惑走进了后厨。王诚左右看了看，小声问陈明科：“头儿，你们一直在说的这个‘1.29’，这个凶杀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我到现在都还不清楚是个怎么……”

“过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陈明科刚说完这句话，后厨的方向突然传来“咣当”一声。过了一会儿，一个头发半秃、约莫五十多岁、身材宽厚的高个子男人，一边用毛巾擦着脑袋，一边从后厨走出来，一上来就跟陈明科对上了眼睛，陈明科一下子就确定了，他就是曾经的省刑警队长，同时也是对“1.29”案专案组组长，金谷。

虽然对方已经离职多年，但是眼神中的那种凌厉依然没有褪去。这种眼神，让陈明科确认了这个人的想法，他确信自己没有找错人。

“掌厨的活儿我交给后面的伙计了……咱们进里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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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小吃店的后门，是一间相当拥挤的小房间，个人生活需要的日用品随便堆在这个房间里。金谷从房间角落单手抄起三个小马扎，另一只手抄起一张折叠桌，摆好之后，三个人围坐在一起。

“是不是觉得又小又乱？”金谷坐下来，笑着说道，“因为我是主动辞职的，没啥退休金，日子也就这么凑合过过了。”

“这至少证明你是个责任心很强的警察。”陈明科道。

金谷“呵”了一声：“责任心强？这话说的，我这臭不要脸的可受不起。要是我责任心再强点，上边施压的时候我死咬着牙不松的话，也不至于弄的这案子被拖到现在。”

金谷正要懊恼地低下头的时候，突然间又抬起头来；“你刚才说那个案子又有新线索了，你没骗我对吧？到底是什么新线索？那个狗娘养的杂种到底是谁？”

“你先不要激动！”陈明科挥了挥手，“你看，你这不是没放下那案子吗？”

“放下？你让我怎么放下？”金谷咬牙切齿，“八年，我在这儿等那个杂种等了八年！一想到这个杀人鬼现在还逍遥法外，我就感觉浑身难受，我真想亲手把这个逼千刀万剐……妈的，操他妈的……”

“能不能千刀万剐我不知道，但这一次说不定可以把他绳之以法，”陈明科缓缓说道，“李金铭这个人，你应该还记得吧？”

“那小子？我怎么可能忘了他！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好好的一个学生给整成那个样子……唉，能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最近X市发生了一起连环变态杀人案，现在，他是这起案子的首要嫌疑人。”

听到陈明科这句话，金谷愣住了。陈明科不等金谷说出话来，便立刻开始把之前的事件讲述给金谷听。

“这……怎么会？难不成那个学生是……”

“现在还不能下定论，因为现在还不能证明这一次的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与当年的‘1.29’凶杀案是同一人，只能说，如果李金铭真的就是X市连环杀人案的凶手的话，他至少是在‘1.29’一案中受到了极为重大的影响，说不定能够通过逮捕李金铭，来确定当年的‘1.29’凶杀案的嫌疑对象。”

金谷和陈明科互相盯着对方。金谷舔了舔嘴唇，道：“如果这一次能够抓捕到凶手的话……到时候法院开庭，记得告诉我。”

“这个就得看你能够给我们提供多少有价值的内容了，”陈明科说道，“你是当年主持‘1.29’一案的专案组组长，一些当年的资料中没有记录下来的细节，你肯定比我们都要清楚的多。”

金谷点了点头。而这个时候，坐在一边的王诚说道：“金队，您到时先跟我讲讲这个‘1.29’案件的全貌啊，头儿也一直没跟我讲清楚过，我到现在还一头雾水。”

“金队？呵，小子，说话挺有模有样的，但我老早就不是金队了！”

“他想听的话就说一下吧，也就当我们理一下当年那个案子的脉络。”

陈明科这么说了后，王诚露出一副很期待的表情。

金谷咳了两声，说道：“所谓‘1.29’凶杀案，是发生在2009年一月二十九日至一月三十一日之间发生的一起大学校园连环杀人案件。这个案件被定性为十年来XX省内影响最恶劣的校园凶杀案件，也是目前省内极少数至今未有任何有价值线索的凶杀案件之一。

“时间是2009年一月二十九日早晨八点四十分，当时高明区公安局接到报警电话，来电人自称是省工业大学学生，通话过程中其话语断断续续、语无伦次，并数次哽咽，但警方还是确认了他的通话讯息——在省工业大学B1号教学楼的三楼的文学社活动室内，发现了被肢解的人体。

“警方人员很快赶到了案发现场，确认了现场遗留下来的被切割成十多块、阴部被严重破坏的女性尸体，并根据现场教师指认，确认了受害者身份——省工业大学语言学院一年级生张琳琳，其生前亦是省工业大学文学社团的社员。”

“哇，明目张胆扔在教室里的尸体啊！”王诚一脸惊讶，“当时就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吗？”

“因为B1号教学楼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建造的老教学楼，楼内设备较为落后，并没有在楼内及周边安装监控摄像。根据法医推断，死者死亡时间大约是在晚上十点到十一点之间，这期间也没有目击者发现有可疑人物进出文学社活动室。”

“那么尸体的第一目击者呢？”

陈明科在一旁冷冷地说道：“第一目击者，就是李金铭。”

王诚一副惊呆了的表情。金谷继续说道：“李金铭当时是省工业大学理工学院的二年级学生，同时也是文学社团的社员。据他所说，当时虽然已经放了寒假，但是文学社为寒假期间不归家的学生制定了一些社团活动，那天他和其他学生一起去参加活动，在社长寒假回家后，社团活动室的钥匙就交给他保管，在当时预定好的活动时间到来前半个小时，李金铭就已经到了活动室，当他打开门之后，看到的第一幕，就是社团成员张琳琳的尸体。”

“不……不对啊，这不对啊！”王诚拍了拍桌子，“哎，这社团钥匙是这个李金铭拿着的对吧？当时你们就不怀疑他吗？”

“他有不在场证明，”金谷继续说道，“一月二十八日晚上，他独自去了学校内部开设的网吧，从九点四十分进去到凌晨一点离开。我们去查了网吧的监控录像，证明他说的没错。另外我们也考虑到他坐的机器的位置靠近后门且是监控摄像头死角，可能在网吧中挂机后从没有监控的后门离开，但是之后我们查了他当时玩的游戏账号的记录，确定了他在这个时间里确实是在这个网吧里进行游戏的。”

王诚大眼瞪小眼，无奈地点了点头：“好吧，看来不是这货干的……”

“当然我们也不确定……”

“嗯？”

“继续说下去，”金谷咳嗽了两声，“警方在现场采集了指纹、脚印后，并没有发现任何除了经常使用活动室的文学社成员及导师之外的其他人的痕迹，直到当天晚上也没有更多进展。而在凌晨一点的时候，我们收到了第二个报警电话。”

说到这里的时候，陈明科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了。

那是他不想谈起来的事情。

“报警的是一群外出聚餐喝酒的大学生，称他们在工业大学附近生活区的六号巷中发现了一具女尸。这也是这起案子的第二名受害者——省工业大学文学院一年级生，谢夜雪。”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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